林鴻東：馬巷三朝殿的白府元帥：將軍原是梨園客

　　數年前，我在翔安區的香山街道東園村偶遇一座名為水朝宮的小廟，廟內供奉的是白府元帥。據廟旁的碑記記載，這位白府元帥乃戰國時期秦國的名將白起。碑記還提及，明嘉靖年間，有遊民過境，遺落一個閃光香火袋，內中寫有“白起”二字，村民因此就地建起了這座廟宇。然而，令人奇怪的是，我在水朝宮內見到的白起神像，其嘴部竟高高突起，與我所知的白起形象大相逕庭。

　　近日，我又在馬巷巷西路的三朝殿內，看到了一尊與水朝宮極為相似的白府元帥神像。此神像同樣嘴部高突，只不過還多了一對獠牙。難道說，三朝殿的這尊白府元帥，也是白起嗎？

　　黃紹堅老師對廈門民間信仰頗有研究，其《廈門民間信仰》一文中曾提及同安區大同街道碧岳社區五甲供奉雷海青的後河宮裡，同樣供奉有“白府元帥”神像。只不過此處的“白府元帥”並非將軍打扮，而是白犬造型。而犬獸嘴部的特徵，正是高突的特點。

　　眾所周知，雷海青廟在民間多被稱為相公宮。極為巧合的是，三朝殿與水朝宮在民間竟都有相公宮的俗稱。只不過，三朝殿的主祀之神是曾府王爺，而水朝宮則只有白府元帥。

　　經過進一步調查，我得知泉州雷海青廟的田都元帥神像旁常配祀白犬，信眾多稱其為靈牙將軍。後河宮的白府元帥，顯然就是靈牙將軍。以此類推，翔安的這兩尊白府元帥神像，很可能就是由白犬演化而來的靈牙將軍。—— 閩南素有白犬崇拜，在馬巷城隍廟與馬巷小巷中的一座小小保長廟內，均可看到白色犬公神像，本地人稱之為“白狗爺”。

　　廈門的雷海青廟，即相公宮，極為普遍，我便見過許多。有無配祀白犬，印象不深，或許很多已簡之略之。三朝殿與水朝宮的白府元帥，源於人格化的白犬，竟以獨立神格的形象，走進了信眾的精神世界。世易時移，人們已然記不清他們真實的出身，只不過其面目的些許特徵，讓人依稀尋得原始的痕跡。

　　關於雷海青，清人汪鵬的《袖海篇》指出：“習梨園者，共構相公廟，自閩人始”。泉州人認為雷海青是南安坑口人，證據是坑口有雷海青的衣冠墓——“相公墓”。以故，泉州與莆田的雷海青廟數量最多。雷海青在泉州多被稱為“相公爺”，在莆田則多被稱為“元帥爺”。在翔安，人們稱呼雷海青與泉州一樣，都是相公。

　　至於白起，他雖有“白府王爺”原型的可能，但“白府王爺”與“白府元帥”並非同一神祇。前者為閩南王爺信仰的組成部分，或許這就是東園人誤將白起當作“白府元帥”的原因。

　　無論是名之靈牙將軍，還是白府元帥，福建的犬崇拜在戲神信仰中若隱若現，成為閩人的家園保護神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