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永泉：打拳賣膏藥

　　打拳賣膏藥，是閩南廈漳泉等地區街頭巷尾常見的一種“走江湖”形式，港澳台及東南亞地區，說閩南話的人群也有流行。

　　據傳說，打拳賣膏藥起源於明、清時期，盛於清末至改革開放前，二十一世紀初漸漸式微，本世紀二十年代的街頭巷尾基本消失了。一個特殊的群體，一種獨特的“走江湖”形式，一種難得的謀生手段，在社會上大約存在七八百年的歷史，就這樣消失了。惜哉！

　　“打拳賣膏藥”的場所是街頭巷尾，主要用語是閩南話，用詞生動活潑，多用短句，簡潔有力，聲音抑揚頓挫，風趣、幽默，配有鑼、鼓等樂曲的渲染，使整個場面氣氛熱烈、奔放、躍動，緊張而充滿活力。打拳賣膏藥經常吸引眾多男女老少圍觀，特別是老人和小孩。一般是一個人主要表演，旁邊兩三人搭檔，也有四五人配合幫腔的。

　　小時候，我特別喜歡看打拳賣膏藥，至今念念不忘。有一次，我到香港遊玩，在街頭看“打拳賣膏藥”，足足看了一個多小時，讓同伴催促的直跺腳。

　　打拳賣膏藥還常配有放蛇、耍猴等雜技來吸引觀眾，增加驚險、刺激的氣氛，目的是吸引人群，推銷鷓鴣菜，治跌打扭傷、風濕等膏藥，民間草藥等，即使他們把這些草藥和膏藥的功效說得很神奇，但是，畢竟是街頭流動的攤點，人們一時很興奮，躍躍欲試。但是，隨著信息化時代的發展，人們對各種產品的認知度越來越高，打拳賣膏藥推銷的產品銷量越來越差，甚至無人理會了。最終，打拳賣膏藥這種民間獨特的推銷產品形式走向消失。

　　為了挽救這種獨特的“走江湖”形式，留下歷史記憶，這裡列舉幾個打拳賣膏藥的精彩台詞，以饗讀者，以存後世。

　　來來來，緊來緊看，慢來減看一半。大家問我是哪裡人？我是安溪魁斗人。阮兜厝內仙草靈芝種了幾萬叢，我經常鑽山空，睡草房。三更半瞇(半夜)，我跟神仙捉迷藏。一年四季一直忙，只為研究藥方來救世人。俗話講：好藥不嫌小小塊，好用沒處找。這個好藥啊，會貼天，會貼地，貼腳貼手貼信號。有的朋友頭疼貼手，手疼貼腳，腳疼貼爛啪(閩南語，男人的陰部)。您問我，一年生意做多大？我短短兩年賺去一億外。開玩笑開玩笑，大家不湯跑四散，我來喝杯茶，才來繼續喊……

　　來來來，今天瑩瑩(有空閒)，跟阮師傅來到龍門(××)，找咱拳頭師白國成。祖是正祖，我是打拳賣膏藥，祖傳白鶴拳的後生，放蛇，放猴，打拳賣膏藥，賣鷓鴣菜，人人愛，免禁油、免禁菜，有蟲透蟲，沒蟲透您寺大人。

　　來來來，大家聽我來講古，阮厝兄弟很多股，有的上山打老虎，有的城內開診所，有的挑擔賣搖鼓，有的政府上班還在我，有的在阮厝種田兼撿地瓜股……

　　來來來，今天膏藥不賣，先放蛇遊街……

　　來來來，今天來到貴鄉貴裡，打拳賣膏藥，為了做點小生意。我是黃飛龍的兄弟，黃飛虎，我是黃飛貓，阮師兄弟有五股。阮的師兄弟，有的會抓蛇，有的會打虎，阮師兄近視，阮師弟大腹肚，我拜師後不但會打拳，還會打鼓。我拜師後，至今四十還未娶妻。我天亮得挑水、吃飯、做功課、練拳頭，從來不會說辛苦。我天亮就吃飯、吃肉，吃得舌吐吐。咱是來賣膏藥的……

　　小弟泉州祖，兄弟五六股。小弟粗到貴地，場所小小，人數不多，膏藥不賣。是要來推銷阮祖公十八代，不傳的秘方——鷓鴣菜。鷓鴣菜，人人愛，免禁油，免禁菜。那吃好，相哦嘍(讚揚)；那吃走，相傳名。小弟不是泉州福州，今日買賣，明天遛。不是泉州雙叉路口，今日賣，明天跑。拳頭是靠苦練的，膏藥是靠蕃薯粉嵌的(不斷攪拌)。會打不會打，看肌肉；有練不會練，看現現。這味鷓鴣菜，有蟲透蟲，沒蟲透您寺大人。那吃不會好，可以來打我罵我，我不會叫苦，不會叫唉哦……

　　來來來，打拳賣膏藥，紅花配綠葉。吃我的補藥，什麼病都不會得。囡兒半眠會毝尿，阿英月內去驚著。老年人腳抖手抖，大人筋骨痛，少年家歸日笑不會停，還是兩腳長短，站不會正。甚至內分泌失調。吃了我的膏藥，若沒見效，我不姓謝(××)。吃我的祖傳秘方，一療程現見效，若不見效，你才躺在屋內哭。有蟲透蟲，沒蟲帶回家透您大人。我厝邊一個八十九歲老太婆，吃我一貼，生了個胖娃娃。一個癱瘓二十八年少年，中午吃了晚暝會去跳舞。要買趁早，機會難得。畢竟這位騙完，呸，(錯錯)這位賣完，我要到別處繼續推廣。大家捧場支持，買藥送湯匙……

　　來來來，鑼鼓不打沒人知，把戲沒做沒人來。小弟臉紅紅，到底哪裡人？福建離城四十里，正是泉州人，晉江晉江寬，泉州泉州大，小弟正是泉州西門外。小弟從小跑外交，廣東廣西，山東山西，湖南湖北，從本地算起，建歐建寧，邵武南寧，龍巖永定，沙縣三明，四週五圍走透透，獨獨這個鄉里走沒透。場所窄窄，膏藥不賣。鷓鴣菜，鷓鴣菜，不免禁油，不免禁菜，吃著不敗害。看是要泡赤肉湯，還是要泡米粉湯。門蟲、蛔形蟲放的光光光。瘦是瘦，猴是猴，爬的三四層樓，掉下沒破皮，沒血流。小朋友，不咸功夫壞，一晚連做五六次；小朋友，不咸腳骨酸，一晚做到天要光。有蟲透蟲，沒蟲透他本人……

　　來來來，打拳賣膏藥。你那不識草藥，生命甲草蓆。抓蛇不識蛇草，生命袋蛇走。來來來，人講拳頭靠練，魔術靠變，膏藥靠腱，有的同志問，膏藥怎麼練？今天東山哥，一一二二，講乎到現。這個叫六月水丁莊，龍肝參鳳腸，鳥子腱，水雞蛋，飯時槍，起離廊，六六粉參硫磺，壞廚桌，舊瞇床，壞斗廊，舊人床。七七四十九天，練甲全。這膏藥，專治黃酸汗毛，不會大漢，矮子腸，大科呆，腰肉起歸床，娶某沒法上瞇床。用我這味草藥，祖傳秘方，吃落到袋，一冥爽甲到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