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老屋花香

　　將近年終，10月底的時候，發現我明年如果想繼續當菲航的銀卡會員的話，還需要八次航行，于是就決定，年底就再來一次納卯之行。

　　雖然早已把納卯當成家鄉，這些年隨著孩子們的離巢，我也漸漸地把原本每個月回納卯的次數減少。

　　每次飛行的時候，為了節省幾塊錢，我總是挑選比較便宜的夜晚的航班。而這次在買機票的時候，價格適宜，我也就來了一次白天之旅。

　　當飛機降落在納卯機場後，我領完行李後，搭上出租車，還好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沒有遇上堵車，20分鐘不到，我就到達納卯的家。

　　打開院子的門，七里香的香味撲鼻而來。20年前，有一天，我與姑媽去逛花市，姑媽告訴我一株在盆裡的花，說是“七里香”，我驀然想起我喜愛的作家席慕蓉曾經寫過的那首《七里香》：

　　水急著要流向海洋

　　浪潮卻渴望重回土地

　　在綠樹白花的籬前

　　曾那樣輕易地揮手道別

　　而滄桑了二十年後

　　我們的魂魄卻夜夜歸來

　　微風拂過時

　　便化作滿園的郁香

　　今年，是我與這株七里香結緣二十年的時候，當年，我窮困潦倒，失意落魄之時，歷經三遷，搬入此屋，房東一聽說是我要住，立刻以很低的房租給我，並且同意我把房子重新油漆，再從房租裡扣除。26年前， 同鄉看上此屋，房東卻不願意租給他們，而我當出面去租的時候，我騙他是要租給我姐姐住，素未謀面的房東二話不說就把房子租給我。不知不覺中，這屋我們已經住了18年，除了入住的第一年象徵性地簽了一份租房合同，並沒拿去律師處公證，這麼些年，我就一直這樣住著。

　　那年失去家產搬進這屋時，除了日常所需，只有那些花花草草隨著我漂泊至此。

　　當年鄰居買房，在設計花園，我順手牽羊，花了不到一萬元菲幣讓園藝師也把我打造一個小花園，鋪上地毯草，把我帶來的花花草草種下去，孩子去上學的時候，我忙完家務，在煮午飯的空隙，看一會書，或者誦一段佛經，不用去趕著交銀行的時候，下午光著腳在草地上漫步，聽一段音樂，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我把苦逼的生活活成了詩。

　　小區的鄰居有五家的孩子是嘉寶的同班同學，學校就在小區裡，我們家是孩子們課餘的玩耍場所，他們班級同學的聚集地。

　　回家後，一夜好睡，一睜眼已是七點，幫我看家的工人已經煮好了地瓜粥等著我，從龍華寺買來的鹽鹵豆腐，撒上蒜蓉，再潑上醬油，就著地瓜粥，美味佳餚，是小時候故鄉的味道。窗外淅瀝的小雨嘀嗒嘀嗒，很有詩意。

　　吃完早飯，雨停了，我信步走到院裡，當年的七里香已經深深地扎根在土裡，隨著微風，一陣陣幽香，沁人心脾。那個老芒果樹，已經覆蓋了三分之一的屋頂，院角那顆野生的ipiipi被工人砍了樹枝後卻生命力超強，分成兩叉，已成參天大樹，還有梔子花，茉莉花等等。

　　28年前，父母來幫我們一起建房子，老父親帶來了一片蘆薈，種在盆裡，成活了，老母親特別喜歡花卉，她也摘了一根龍吐珠的枝條來到納卯。如今在院子裡看到這些花卉，父母親的音容笑貌又在面前，孩子們的嬉笑聲也在腦海裡。

　　目前老屋已經被房東賣給了別人，我在這屋度過的時光已經不多了，新房東答應我，只要他們不重建，我就可以一直住下去，兩，三個月回來一次，還得雇一個人在這裡居住，代價確實比我回來一次住在酒店總統套房的價格還高。

　　這老屋承載著我們一家四口的多少歡樂，見證了我人生跌到谷底再重新爬起來的全過程，此情可待成追憶。

　　(12/15/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