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然：菲律濱副總統要「雇兇殺總統」？

　　“我已下達命令，‘如果我死了，就不罷休，直到殺了他們為止’。”

　　當地時間11月23日，菲律濱副總統莎拉·杜特地在公開會見媒體時說道。她還直接點出了想要殺手殺掉的具體人員名單：現任總統馬科斯、馬科斯的夫人，以及馬科斯的表兄、現任眾議院議長。菲律濱憲法規定，如果總統死亡，副總統將接任並完成剩餘任期。

　　莎拉表示，自己不是開玩笑。稍後，她又澄清說：“我沒有理由殺他(馬科斯)，這對我有什麼好處？”馬科斯則回應稱，不能讓“犯罪陰謀”得逞，“我將與之鬥爭”。

　　總統和副總統不和，在菲律濱不是新聞。去年6月辭去兼任的教育部長職位後，莎拉的言辭就逐漸激進。今年10月的一次公開發佈會上，她比畫著手重複說了兩回“我想砍下他(馬科斯)的頭”。她還說，早晚有一天，她要把馬科斯的父親、菲律濱前總統老馬科斯的屍體挖出來丟到海裡。

　　1986年，老馬科斯下台流亡，身死異域，夫人伊梅爾達1992年率子女回國重返政壇。當時特立獨行、毀譽參半的達沃市市長杜特地，成為他們最重要的政治盟友。2016年當選總統後，杜特地曾直言，他對馬科斯家族負有“忠誠義務”，因為他的父親曾在老馬科斯時代擔任過省長，而他自己的競選活動亦得到馬科斯家族的資金支持。

　　正是在杜特地擔任總統期間，老馬科斯被隆重安葬於英雄公墓。2022年，杜特地支持老馬科斯之子小費迪南德·馬科斯競選總統。馬科斯亦投桃報李，選擇杜特地之女莎拉為搭檔。當時有分析認為，兩大家族已達成協議，馬科斯將在2028年的下一次總統選舉中支持莎拉。

　　然而，馬科斯正式就任總統後不久，兩個家族的矛盾迅速激化。除了在禁毒、中美關係站位等重大內政、外交決策上的原則性分歧，雙方都聚焦於2025年5月的中期選舉。這場選舉涉及半數參議院席位、全部眾議院席位和全國各省市的地方領導機構。馬科斯及其表兄弟、眾議院議長羅穆亞爾德斯希望進一步控制國會和地方政府；而目前支持率跑贏總統的莎拉及其家族成員，則希望借中期選舉延續杜特地的領導力。

　　事實上，在莎拉公開威脅馬科斯之前，她的前總統父親，以及她的親兄弟、達沃市市長塞巴斯蒂安，都已公開抨擊馬科斯。今年以來，雙方的鬥法還演變為國會內的修憲之爭。多重壓力下，一直不支持國際刑事法院以危害人類罪調查杜特地“濫殺毒販”的馬科斯，態度有所轉變。今年10月，有警察來到國會做證，稱杜特地曾要求警方殺死販毒嫌疑人。分析指出，兩大家族的鬥爭越激烈，馬科斯及其盟友就越可能將杜特地“禁毒戰爭”中的違法問題擺上桌面。反過來，對杜特地家族而言，這也意味著，他們必須贏下2025年的國會選舉，否則前總統就有蹲監獄的風險。

　　某種意義上，莎拉近期的言論，也可以被視為一種試探。根據菲律濱刑法，公開威脅傷害他人生命可能被處以罰金乃至實刑。目前，馬科斯方面已要求對莎拉的言論“立刻採取適當行動”。值得注意的是，莎拉11月23日會見記者並發佈威脅言論，直接原因是她的幕僚長洛佩茲被拘捕，而洛佩茲獲罪的理由是妨礙國會調查莎拉。

　　杜特地家族和馬科斯家族間的衝突，被視作一場“史詩般的爭鬥”。這樣的情形在東南亞政壇並不罕見，但真正走向“你死我活”的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