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玉成:我在風中等雨

　　菲律濱是颱風多發地區，平均每年會遭受8-9個大小颱風襲擾，每一次颱風來臨，樹折草摧，斷水斷電，殘亙斷壁，交通阻隔，哀鴻遍野，政府如臨大敵，可民眾卻習以為常，見怪不怪，恰似年節放假，富人們大不了窩在家裡，窮人的孩子還聚集在風雨中嘻鬧玩耍，颱風大的時候練習跳水和扎猛子，好像不是災害，而是多了個遊樂場所。

　　本月我有一半的時間在國外，聽說一個月內就遭遇了六次颱風，月中剛剛回到馬尼拉時迎來的是第五號颱風“奧菲”，而今天17日，第六號颱風“萬宜”又來到了北呂宋，為應對這一超強颱風，菲律濱各地政府和相關部門已經進入全面戒備狀態。

　　颱風的報道讓我十分緊張，做建築的人總希望能夠有個好天氣，風和日麗才能保證施工質量和安全，未完工程隨時可能被颱風摧毀，尤其是高層建築的塔吊、腳手架及相關機具，如果從高處掉下來，小則損壞物件，大則要出人命。當然基礎設施項目遇到颱風會被淹沒和衝垮，重型設備轉移不及時的話也可能被洪水捲走，損失的不止一星半點。所以我們工程人總會談颱風色變，可是沒有辦法，菲律濱的現實是每年都得經歷考驗，工程人必須具備強大的心理素質。

　　除了建築之外，颱風中最遭罪的是農村和農民了，颱風一來，一片汪洋，水稻淹得只剩下秧尖，魚塘索性連成一片，好像實現了共產主義。中產以上百姓還好，居無定所的貧民可就遭了殃，要吃的沒吃的，要喝的沒有喝的，到處是水，但沒有一滴可以飲用。大家只好抱團取暖，窮人幫窮人，半饑半飽，度過洪災。其實，菲律濱這個地方，陽光充足，日照時間長，非常適合於種植棉花和水稻類作物。據說上個世紀60年代，菲律濱的棉花是出口創匯的，而且棉絲很長，質量屬於上乘，可就是因為天災頻繁，全國七成的人口離開了農村，就再也沒有人種植了。在菲律濱，農村人寧願把土地賣給商家，自己到城市要飯，到垃圾山刨食，也不願種田，因為靠天吃飯的農民既賠不起，也傷不起！

　　自從農民丟掉了土地，農業也就變得無關輕重了，經濟支撐主要靠外勞收入，電子產品來料加工，還有旅遊和服務外包，當然熱帶水果及海洋漁業也是其中重要的貢獻者之一。

　　我在風中等雨，颱風卻遲遲沒來，究竟是悲天憫人還是別有隱性，也可能是一個月內安排六個颱風確實有點太多，老天覺得過意不去。氣象台預報14日的颱風時，我剛剛回到馬尼拉，一下飛機就直奔現場安排抗洪，給項目添了圍擋，人員做了動員，能搬動的設備全部入庫，該收拾的都收拾好，水泥、鋼筋是不能泡水的，小機具與砂子容易被沖走，裸露的電線要做好保護，盡可能的把損失減到最小。可是，雷聲大雨點小，颱風還沒來就走了，大馬尼拉地區沒有感覺到有颱風到來，害得我們白白地花了銀子。聽說十七號的颱風要來，我們同樣嚴陣以待，15號就開始準備。可是今天已經是17號，颱風還是沒有到來，我不禁有些失望了，準備好迎接的颱風沒有如期而至，突然使我想起多年前朋友們調侃國內天氣預報的話，說：天氣預報，胡說八道，現在看來，這種預報的東西，沒有十足的把握，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記得今年的10月份，菲律濱氣象台也預測過一次超強颱風，惹得大馬尼拉地區全部中小學放假，政府部門不上班，後來艷陽高照，浪費了美好的工作時光，成了人們生活中的笑料。還有一次，那是2018年印尼巴厘島的海嘯，菲律濱人說：本來海嘯應該發生在菲律濱海域，可是因為上帝體恤菲律濱人民的痛苦，所以把颱風撥了一下，成了印尼的災害，主要是因為印尼人不信天主教而獨衷回教。

　　既然颱風要來，我們索性放假，從週五開始，一本書，一個手機，一杯清茶。白茶清歡無別事，我在等風也等雨，只可惜：苦酒折柳今相離，無風無雨也無你。轉念一想，為抗擊颱風而浪費點錢和時間，總比颱風來了造成的損失小，於是，心也就釋懷了，不再糾結那點滴的得失，唯願：我在風中等雨，希望風吹雨散！

　　2024年11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