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華:亡人節兩三事

　　亡人節的前一天，懶散的我，精神特別好，手腳像是塗上滑潤劑地靈活。跑菜市場、百貨店，購買次日要上義山掃墓的祭品，像菜餚、礦泉水、汽水、蠟燭、金紙、香、還有敬拜“土地公”的糕餅。購齊後，再跑花市，花市周邊車水馬龍，一泄不通，擠擠人流往來不絕。

　　花色多樣，花兒似乎為這季節開得特別嬌豔，它婀娜多姿地吐露芳香，可！在颱風過後微陽的照射下、土地泛發濕氣，加上人潮身上散發的汗液，雜味混沌，清淡的花香無形中被淹蓋沒弱了。

　　一年一次的亡人節，花匠趁機把花價漲兩倍，奈何！(貴貴)也得買。我抱著兩大束的黃菊花和要陪襯的枝葉，橫衝直撞地走出人群中，花香花粉撲鼻，刺激我鼻腔的過敏症，害得我不停地打噴嚏，鼻涕時不時地流，糟糕的是沒帶紙巾，只好把鼻涕往裙上擦。

　　回到家急服過敏藥，將沾滿鼻涕的裙子換掉，把買來的(便菜)和蔬菜放進冰箱；乾類、瓶瓶罐罐、剪刀、抹布、火柴、紙杯、碗筷 ---- 放進大塑膠筒裡，預備下午先帶進義山，原因節日當天車不能開進。

　　外子國棟逝世至今已三十九/年，他病重藥石罔效時，我就到“華僑善舉公所”找了一塊墓地，是國棟的福報，買到一塊面向道路的風水地，而路前是梯田式的墓地，沒有鄰厝蠟燭、香煙的吹拂，空曠見天，走進華僑義山的大門，右轉走一百多步就到。

　　早年義山備電供水，墓厝一到晚上燈光熒熒，一家人慶渡亡人節；現已有二十幾年沒電沒水，沒電無大礙，每家天未暗就收拾拾回家，但沒有水如遇乾旱枯燥，所以每年的亡人節得自帶自來水以便沖洗，礦泉水止渴、拜科技的發明，子孫們各帶米你電子風扇吹，老古董的我孑立用扇扇風。

　　次日，天未亮就起床，我先下米煮一鍋鹹飯，鹹飯是我子子孫孫稱贊(好吃，真好吃)的，所以每年上義山它是少不了的一道飯。在女佣的幫忙下，把昨夜先洗好、切好的菜料從冰箱取出，我綁上圍裙大動干戈，煮、蒸、炒、炸、煎，廚房炊煙裊裊，鑊鏟鏗鏘，煮出七道色香味齊全的菜餚。等待熱騰的菜降溫，才裝進泡沫餐盒，連同飯鍋一起放進遊置物手拉車。

　　車一路流暢到達隔別一年的義山，感嘆掃墓的人一年比一年少，顯然有點冷清，原因是很多人提前掃墓；也有人趁假日出國旅遊；還有近幾年來的葬禮簡化，選擇火化，骨灰入甕，放進寺廟或火葬場，由師父或神父誦經安放洞穴裡。

　　國棟的墓厝是用大理石建造的，牢固清涼清涼，墓厝的門用鐵柵門、空氣流通，門前草木蔥蔥，不像鄰厝都封密緊鎖。壁上國棟的照片，歷經四十年的風吹日晒已有點退色，我老花眼目視他穩重俊俏的輪廓，又泛起我日後對遺照選用的苦惱？古稀之年的我，百歲後，該用哪一張照片掛在他旁邊才適合？

　　兒子點燃蠟燭，兒媳把七道菜餚和金紙擺在矮桌上，接著女兒、女婿攜帶子女來拜祭，子孫輪流點香跪拜，哀惜！國棟英年早逝，知不知道他已是子孫滿堂的祖輩？？八位內外孫也沒福氣與阿公膝下言歡，十五位子子孫孫言笑嘻哈，歡樂的氣氛，我喜憂在心，仰望壁上的他能感受到溫馨的天倫之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