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玉成 ：一個中國人的菲律賓情結

　　大學的時候就想出國，因為想留學獲取更多的知識，但沒有錢考托福，只好放棄了，工作之後還想出國，因為國外收入高，當時的工資差異應該在8-10倍。

　　上學的時候，最想去的地方是澳大利亞，因為昆士蘭有兩所學校採礦專業很有名氣，畢業以後改行做了建築，也就斷了這份心思。說巧不巧的是，工作後的崗位正好是做海外業務，所以出國的火種又被點燃，想去的地方有三個，一是香港，二是美國，三是新加坡，最終選擇去了新加坡。

　　到了新加坡後，看到同事們都在兼職上新加坡國立大學和南洋理工大學的管理碩士，我也動過心思，只不過不想再上碩士研究生，因為自己在國內已經是研究生畢業，再上加分不多。不巧的是，新加坡我只呆了兩年半時間，主意還沒有拿定就被派到了菲律賓，一晃八年過去了，業務遇到瓶頸，于是就想充充電，選去選來就進了亞洲管理學院，使本來不想學管理的我最終還是學了管理。

　　亞洲管理學院在菲律賓算是比較嚴格的學校，門檻高，難進也難出。2005年的時候，光學費就是100萬比索，平均畢業通過率只有不到60%，入學條件高，還需要考GMAT，所以中國學生很少，除了公派定向為亞行或世行培養專門人才之外，一般不作為留學的首選。我們班當時是17人，分別來自美國，印度，菲律賓和中國，最後畢業12人，這在亞管算是畢業率比較高的了。

　　我是公派出國，到亞管理畢業時巳經整整在海外干了十一年，本來想海外干個三五年後就回去，沒想到出國後就沒有人管了，2004年的時候我參加了公司內部招聘，報名中建總公司科技部副總經理，沒想到招聘最後不了了之。2008年我又參加了國資委招聘，應聘中國機械進出口總公司(CMEC) 副總經理，到最後關口六選一時落選了，後來才知道：要想進步，必須個人努力，高人指點，貴人提攜，三者缺一不可，像我這種只有個人努力的，肯定就是抬轎子。

　　既然回不去了，那就準備帶家屬，我給老婆聯繫了中正學院的工作，雖然一個國內大學的副教授來菲律賓就業只能拿15000比索的月工資，但為了團聚也算豁出去了，難的是孩子的就學問題，國內初中的孩子到菲律賓幾乎沒有辦法上學，孩子自己也不願意放棄北京育英的學習環境，猶豫再三後，我們只好放棄隨任，選擇了繼續兩地分居。決定之後又過了七年，實在等不到有人提拔自己，我決定辭職下海，先做房地產，再做裝修施工，每年都在換單位，但總也沒有離開國際業務。直到2017年，老東家又突然想到了我，派我繼續來菲律賓服務，于是我再一次代表央企開拓菲律賓市場。這時候的我已經五十大幾的人了，完全是以一個職業經理人的身份在工作，還自己墊資80萬美元作為業務啟動。轉眼又是七年，退休已經提上了日程，從此再也沒有想過要提拔的事情，只是想把事情做好，談好的待遇兌現到位。2022年開始我退居二線做了顧問，說是顧問，其實無人過問，年輕人像過節一般的慶祝自己獲得自由，怎麼也不希接望再有人 “摻和” ，接班人還沒有到位時就安排我搬出辦公室 。這還是我親手創辦起來的海外機構，多少有點像歷史上的某個故事，叫我十分寒心。出于無聊，我便著手整理這幾十年的工作，並開始寫些文學方面的東西，沒有想到這一寫就成了菲華作協成員，還做了《世界日報》專欄作家，不僅自己的專著《國際工程縱橫談》(上、下冊)應時而生，散文集《另眼看世界》也付梓出版，自己也在痛失愛侶近三年之後重新成家並定居，算是真正融入到了菲律賓社會。

　　回想自己海外三十年的生活與工作，其實菲律賓不是最佳選擇，但卻是最終選擇。當時的情形，我是有機會留在新加坡並成為其公民的，但新加坡太過狹小，有呼吸不暢的感覺，我喜歡自由自在，而且新加坡規矩太多，只適合循規蹈矩的人。我也有機會定居美國，因為孩子在美國留學後成家立業，但我骨子裡面看不慣美國人的趾高氣揚，他們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居高臨下的對待別人；更不喜歡的是孩子的自私與啃老，給兒子當孫子還不如自己當老子。我也有機會回到中國，但中國對我來說已經陌生，那個地方銅臭味太濃，人們變得俗不可耐，況且廣場舞也不是我的特長。比來比去，我還是覺得菲律賓最適合自己，雖然不很完美，但這裡有好的氣候，有好的人文環境，關鍵是這裡不用退休，可以一直幹到八十多歲。人是一種群體動物，離群索居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不退休的日子甚是充實與愜意，更適合于我這種閒不住的人。20240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