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鼎安:文人的骨氣

　　“世間貞潔烈女進來寬衣解帶；天下英雄豪傑到此俯首稱臣。”

　　這是寫在廁所的一副對聯，誰也難以置信，這對聯竟是出自十分浪漫又傲氣的唐伯虎之手！

　　都說中國文人歷來很有骨氣，最著名的莫過於明朝名士方孝孺。方孝孺飽學多才，正直敢言天下聞名。明成祖很賞識他、愛惜他，百般拉攏，但方孝孺就是不服，連連頂撞朱皇帝，叫他寫詔書，他揮筆僅寫了四個字“燕王篡位”。朱棣威脅他：你不怕我殺了你？孝孺道：殺了我也不會與你同流合污！朱棣冷笑說：哪有那麼容易，我要誅你九族，讓你的親人在你面前一個個死去！方孝孺怒喝：你就是誅了我十族又能怎樣？

　　古代族誅連坐的最高刑罰是誅九族，即上至四代高祖，下至四代玄孫，連本人共九代人，哪有“十族”？偏偏朱棣是個狠毒的人，方孝孺的一句話引發了他發明“誅十族”，連平時與方孝孺過往的好友也誅殺。誅十族持續殺了七天，死者八千余人。面對親人好友血濺四地，方孝孺仍十分坦然。

　　這是“骨氣”嗎？這其實是對帝王的一種愚忠。

　　當代有評論家稱，方孝孺缺失的是人性。究竟如何，讓別人爭論去！筆者要說的是還有一種有“骨氣”的文人，卻受不了饑寒交迫，只好屈就，唐伯虎就是在饑寒中無奈為富人寫了一副“廁所對聯”的。

　　當代許多文人常承古訓“不為五斗米折腰”，但也不乏有些文人在嚴酷的現實面前“折腰”了。

　　菲華社會是個典型的商業社會，為生計不少人放棄了原有的所謂“理想”，只好在別人的屋簷下哪敢不低頭，低聲下氣聽從好額人的吆喝、支使。不過“骨氣”未泯，為人的底線仍守著。筆者有位文友，家庭負擔重，入不敷出，確是需要錢。有位好額人要他寫傳記，聲稱寫十萬字以上付給他35萬比索，還答應來往菲中採訪的旅費全負責。但當他知道了這個好額人的劣跡後，他拒絕了。

　　為人“立傳”非小事，他雖窮困但心中有“界限”。半個多世紀前他曾在《泉州報》社當過編輯，社會風風雨雨，政治風雲變幻他都忘了，唯有記得當年的陳伯達曾給報社題匾：“人生處處應樹一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