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霞:讀陳敬生《草螢有耀》

　　最近一段時間，工作累、煩，壓力大，脾氣暴漲。這不，前幾天還跟公司某領導唇槍舌戰、惡言相向。好不容易到了週末，讀陳敬生的雜文隨筆集《草螢有耀》，看到首篇《反驕破滿》裡的某一段話，心裡又羞又愧。

　　那段話是這樣說的：在一個領導班子內部，如果有一個人自以為“高明”，就會搞“一言堂”；有兩個人自以為“高明”，就要打“內仗”；有幾個人都自以為“高明”，那就收不了場。自己雖不是領導，但反思與那位領導之間之所以產生齟齬，不正是因為兩個人內心都有“自以為高明”的小火苗在閃爍嗎？再品讀文章的觀點，“領導高明論”的結果“不是一個人說了算，就是多中心即無中心，這樣的班子就必然鬆散，這樣的單位也必然落後”。觸目驚心！

　　《反驕破滿》一文以某汽車團黨委召開以“反驕破滿”為中心內容的整風會議為引子，對“反驕破滿”這個主題進行了深入、全面、精彩的分析和論述。文章寫於1971年4月，當時我尚未出生。而五十多年後的今天，我讀此文，依然深感其鞭闢入裡，如醍醐灌頂。可見那時的陳敬生雖然年輕，但眼光之獨到，思想之深邃，已非常人所及。

　　《草螢有耀》全書以時間為線索，收錄了作者從1971年至2023年的雜文、隨筆、散文等各種類型的文章，20多萬字。書未分輯，其內容大致可分為三個部分：第一個部分，從1971年至1993年，是作者在部隊服役期間的作品，主要是雜文；第二個部分，從1994到2006年，這部分文章是作者從部隊轉業到地方工作期間所作，有雜文，有遊記；第三個部分，是作者退休後的文章，時間從2017年至2023年，內容最是豐富，雜文、散文兼而有之，篇幅佔全書的三分之二。

　　前兩個部分的內容，多與其在部隊、在地方政府的工作有關。如《教訓》一文，因為某汽車團三天內連續發生一起翻車傷亡和一起丟槍支的嚴重事故，作者全面地剖析了引發這兩起事故的深層次原因，條理清晰、論述嚴謹，讓人讀來不得不服。再如《思考與建議》，針對做好大型水力發電工程庫區的移民工作提出了自己的思考與建議。雖然作者謙虛地說這些思考“不太成熟”，事實上，他的建議頗有見地，比如“要廣開言路，不要閉塞視聽；要聞過則喜，不要聞過則惱。”寫這些文章時，作者是嚴肅的、正襟危坐的、一絲不苟的。這些文章裡，凸顯出作者的身分是政治教導員，是書記，他的觀點、行文須嚴絲合縫，嚴格符合社會主義道德觀，不得有絲毫差池。

　　後面一個部分，為作者退休後所書，拋開了身份的桎梏，許多文字變得和善可親，如同我見到的陳敬生老師本人。 《徜徉瀑布溝》一文，這樣開始，“金秋時節，金風送爽，桔紅柚黃，丹桂飄香”…“‘老頑童’們已經好久沒有結伴出遊了，他們顯得有些亢奮”。文風大變，顯得浪漫旖旎，活潑起來。 《該忘卻的記憶》，結尾嘆道，“人吶，真該拿得起、放得下，隨遇而安”。這類螢情盡意的文字，在《草螢有耀》前兩部分的文章中，是不可能出現的。

　　退休後的陳敬生，思想之活躍，對於新興網路媒體的關注度，完全不亞於80後、90後的年輕人們，從書中我們可以看到，網站、抖音、微信公眾平台等，他都有涉獵。

　　《“瞅”一眼》這篇文章，特別有趣。作者先是坦承：“大凡發表文章的人，沒有一個是不希望別人閱讀和讚美的，除非他精神不正常。我當然不例外。”這自然是廣大寫作愛好者的共同心願。竊以為，個別說不希望更多人看自己文章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為口是心非。不希望人看，幹嘛發出？

　　接著作者說兒女說他，“功利心太重，就想人家點贊，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真心實意的。”年老的可敬的陳老師剖析自己，“也許，在明面上，我真心實意地希望您不要點贊，但也很難保證，在思想深處，抑或是潛意識中，我未必就不希望親們點贊。

　　但其實，陳敬生要求更高，他不希望文友們只是流於表面在群裡發個“大拇指”，而是希望群友們能“點開鏈接，瞅一眼”，或瀏覽一下，或轉發出去。他說：“您點開了鏈接，我的文章的點擊量還能上去。我說的是真心話，功利目的蓋出於此也。”

　　此文，一是體現了陳敬生活到老學到老的可貴品質，雖高齡，仍沒有故步自封，而是敞開心胸，接受新生事物；二是體現了他的坦蕩、豁達，還有可愛。這個“可愛”十分難得，許多官高位顯者、德高望重人，總能讓人尊敬和佩服，但他們絕對談不上“可愛”。而可愛的人，往往都有一顆赤子心，歷經風雨而不改。

　　陳敬生老師雖然徠徉在網路的海洋中，但他並沒有迷失自己、跟隨網路的潮流人雲亦雲，他有十二分的清醒，以理智的頭腦和清晰的邏輯去批駁網上那些莫名其妙、譁眾取寵的視頻、段子及網文。 《奇文共欣賞》《最根本的自信》就是類似文章的代表。陳敬生既說理，又擺事實，將那些胡亂炒作的帖子批駁得體無完膚。他稱：這些網帖的砲制者假“最近”之名，是想玩“借屍還魂”的把戲，將“冷新聞”炒成“熱新聞”，來博取人們的眼球和關注度，以售其奸。

　　退休後的陳敬生，依然葆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 《切勿胡吹亂捧》《戒毒所探秘》《築牢“防火牆”》等文，充分展現了他憂國憂民的偉大情懷。

　　總之，《草螢有耀》書中，無論是過去的舊文，還是最近幾年的新作，大都具有時代意義，值得一覽，再讀，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