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今天是我的生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每逢生日就想起我的母親與祖母。

　　有人說，一個人的生日是個新生命的誕生，可也是生身母親的受難日。

　　為什麼說，一個人的生日，也就是母親的受難日呢？

　　我是出生在上世紀四十年代，那個缺醫少藥的山村，離泉州雖然不遠。記得，老母親經常唸叨：從一大早開始走要到中午才能抵達，那時的馬路，說是給車走，根本就是名副其實的“馬”路，應該是給馬走的專行路。要是孕婦分娩，難產的話，只有聽天由命了。

　　記得同鄉有對夫婦，結婚了好幾年，才身懷六甲，分娩時孕婦難產，醫生問丈夫：要孩子還是要老婆。那人嘆了長長的一口氣：“我家天注定絕後。”大夫二話沒說保住了母親，要是換著當下，母子都可以平安活下去。可見得，那個年代，母親生小孩實在是一腳踏在陰陽二界。

　　是的，我們在慶生時，是該想起自己的母親。可惜，人沒有一個長生不老，老母親當然也會去到一個最後該去的地方。人生只是一個旅程，有起點最後當然就有個終點了。

　　再說起我的老祖母，父親是祖父母五男五女的大哥，孩提時就被曾祖父帶到當時小呂宋的菲律濱，結婚後，與母親一年難得相處幾個月，一直到父親四十開外，母親也近四十歲才生下了我。老祖母高興得比中了十次頭獎彩票還要高興。我們一家都是祖母說了算，祖父是位樂天派的好好先生，除了祖母我就是家中的小霸王。好在我的個性有祖父與父親的基本，長大後就沒有兒時的霸氣。

　　記得襁褓時，我得了重病，老祖母除了找遍所有的大夫外，也把鄉下附近方圓不論遠近的神佛求個遍，她老人家要把她的陽壽給我。雖然這是鄉下人的迷信，老祖母當時真的是六神無主，只要我能平安無事，她寧願折她的陽壽。後來她老人家因盲腸炎爆發，進了泉州醫院，出院後沒幾天傷口發炎就永遠離開我們了。她那時才六十歲，會不會她老人家真的折了陽壽給我，至今我想起總是熱淚盈眶。

　　後來，我七歲時離開老祖母，就再也沒見面了。

　　記得，我不在她身邊時，每年我的生日依然一早起床就張羅著煮壽麵為我慶生。

　　父親帶我過洋，我年年都忘了自己的生日，孤家寡人一個，過什麼生日呢？倒是母親在香港也跟老祖母一樣，為我煮壽麵與弟妹們一起為我慶生。

　　如今，我的生日沒到，一家大小都開始唸叱。我們一家從我與老伴二個人，到如今的二十一口。今年九月又將會增添一個小外孫，添足二十二口人。我只是家大，業不大，一家大小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過日子，業大不大，只要有三餐裹腹也就心滿意足了。

　　2024年7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