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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忠:《掌上花園》:詩心寫草木

2024年07月02日 23:03 稿件来源:菲律賓商報   【字体:↑大 ↓小

稿件来源:菲律賓商報

2024年07月02日 23:03

  “散文界勞模”王國華又出新作啦,書名《掌上花園》。這是他的第25本本散文集,200多篇“千字文”,短小精巧,把深圳的花花草草,藝術地展現給讀者。徜徉在本書恬淡而又雅致的花草世界,你可以隨時為打動心靈的文字駐足停留。

  首先,作家面對偌大的花草世界,傾情地傳遞著詩意的審視、詩性的描繪。

  且看:想像桂花的暴動:“萬一將來某一天,天崩地裂,就在普普通通的公園裏,連接天上地下的桂花,枝條搖一搖,所有的植物都跟著它起義。呼風喚雨,撒豆成兵。”(《桂花》)描寫雨中水石榕的狀態:“六月初,連綿陰雨。雨打樹葉沙沙響。急雨時,雨珠大,樹葉被咂得頻頻低頭。天空中似有人問,服不服,服不服?樹葉彈回十分之一的幅度,說,不服。”(《水石榕》)展現紫茉莉的卓然不群:“喜歡此刻的紫茉莉。像是六月的催眠曲,其他植物在這柔和的曲子裏,睡得真踏實。等別人都綻開了,它再沉沉地睡去。”(《紫茉莉》)……由於作者對各樣花草的審美化、情緒化的表述,使各個長短不一的篇章話語張力彌漫,情感表達時起時伏、抑揚有致,呈現著相互間迥然不同的審美特質。借花喻人,借花寄情,借花寓情,切口雖小,卻能以小見大。作品明朗地暗示人們:應該怎樣地認識、認知我們身旁的一花一草?又應該怎樣地愛惜、愛護不同季節、不同門類的花草們?

  其次,《掌上花園》以隨筆的輕鬆筆調闡釋作者的審美情懷和對美的見解。以一顆童心看自然,奇異的生命景觀會無處不在。比如:寫被移植的蘭花草:“蘭花草只在深山中。移栽到都市裏,不愛此方水土,開一朵意思意思得了。”(《蘭花草》)寫凋落的琴葉珊瑚:“樹下的她們,如躺在枕頭上的母女,悄悄摟在了一起。”(《琴葉珊瑚》)寫澳洲鴨腳木的“鴨腳”:“它從東走到西,從西走到東,人們目力所及,是凝固的一只只腳。那只鴨子,實際已走過千山萬水,疲憊不堪。”(《傘樹》)……在王國華筆下,花花草草也有靈魂和感知,有著人類難以企及的風範,無論是微小的還是碩大的、盛開的還是零落的,它們總是以全部身心燃燒著生命的光華,熠耀著生活的光彩,閃射著生存的光芒。打開《掌上花園》,撲面而來的,並不只是繽紛的色彩、芳香的氣息和深長的意味,還有著大地倫理的至愛關懷以及由人而物的道德眷顧。

  對於花草,我們的浪漫性追求與功利性追求常常將我們和它們的關係置於尷尬的處境,繼而成為散文書寫的主題之一。鬱達夫在《中國新文學大系·散文二集》的導言裏曾說,與中國傳統的散文相比,現代散文有一個重要的特徵就是“人性,社會性,與大自然的調和”,並稱贊現代散文的“一粒沙裏見世界,半瓣花上說人情”。以此觀照王國華《掌上花園》,也正是通過對“大自然”的花朵的精心描繪,試圖呈現出觀賞者的“人性”及其所處的時代的“社會性”的。“花”即“心靈”,綻放的是“生命的形態”。但只有通過“移情”才能產生“審美愉悅”,而並非看到其“功用”。作者坦誠地說,“筆下的花,或活潑,或沉鬱,或淡然,或跳脫,但每每落筆,常有忍不住大哭一場的悲傷。花兒們各自芬芳,開了,謝了,哪里知道我已經陪伴了她們的一生。”(《序》)因此,他筆下的這些“花事”散文幾乎篇篇都“集合”了“敘事”“說理”和“抒情”的“分子”,而且無不誠實地袒露著自己的“性情”——無趣不動筆,無趣不成文。趣味不是一種點綴,而是文字的基調和底色。比如在《炮仗花》中,面對草坪深處已被不文明遛狗者佔領,文章結尾來了這麼一句:“炮仗花如能點燃該多好。炸他們。”精闢逗比,趣味滿滿。諸如此類,還有《玫紅四季海棠》等,恰到好處地體現了其“文明批評家”的一面。而《白鶴芋》《倒提壺》等,則寫得尤為深情動人。

  我從小喜歡花,也喜歡種花,但真正靜下心來去瞭解花、認識花,卻是近兩年的事。前段時間,讀民國園藝大家黃嶽淵、黃德鄰父子合著的《花經》,其中談到對花的描述的看法,頗有見地:“古人的種花書,文字常常有雷同的,原因是它們常常由作者抄撮各書而來,並非出自他們個人的種植經驗。《花經》則不同,書裏所說的種植方法,都經過作者的親身實踐,甚至所說的花木品種,也經由作者栽植或目睹,而不是出自傳說與想像。”而我覺得,這幾句對《花經》的評價,套在王國華的《掌上花園》上,也不為過。否則,我們如何在一本精緻的“小書”中看到這麼多的“稀、奇、美、趣”,領略到自然的生生不息?又怎麼能夠從作者所描述的或豔麗或迷人的花朵,感覺到它們既是一朵朵永不枯萎的散發著唯美氣息的文學之花,又是一朵朵帶著陽光和雨露的生活之花呢?

  究其成功的原因,皆是“在場的力量”。因為在場,才能動情,才能寫出具有感染力的文字。正如作者在《序》中所說,“我所撈述的植物,全部為我親眼所見”“我筆下的這些花,每一種至少要親眼見兩次。”尊重事實,並非要依葫蘆畫瓢寫成一本關於花的自然科普讀物,而是散文。為了感知花,作者無數次的走近去聞、去觀察、去審視,甚至去採摘並捧在手中等等,通過與花的互動和接觸,產生了不同的情緒。而花又用它的顏色、形狀和味道等同作者對話,這些“花之語”深深打動了作者,啟動了他的悲傷和快樂,激勵他書寫它們的故事。所以,我要說王國華的這本《掌上花園》,更多的還是在意“人間”的生活,比《花經》擁有更多的文學魅力。

  五顏六色的花,是時間的表情,也是一種無聲的語言。王國華為那些知名的和不知名的花兒們寫下的文字中,流淌著對自然草木的一腔摯愛。如果一定要求全責備的話,我覺得個別篇什稍嫌單薄,或許可以更“獨抒性靈、不拘格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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