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鴻東： 閩南人的「上帝」

　　玄天上帝，又名真武大帝、蕩魔天尊、北帝、黑帝....。.等，閩南民間多稱之為上帝公、上帝爺或帝爺公，而所謂的上帝公，其實就是上帝。玄天上帝民間信仰的產生，最早源於星宿崇拜，為二十八星宿中的北方玄武七宿(鬥、牛、女、虛、危、室、壁)，即“天之四靈”之一的玄武。因玄武七宿的星圖極像龜蛇合體，則又進一步演化成龜蛇崇拜。宋時，玄武人格化，成為披髮跣足，手持北斗七星劍，足攝龜蛇的神靈形象。

　　2021年年底，我到漳州龍海采風時，意外發現龍海的上帝公廟數量驚人，遠遠超過其它民間信仰，估計有幾百座(後經一位年輕的道士統計是三百多座)，可以說是“社社皆有上帝公”。龍海是這樣，龍海隔壁的漳浦呢？漳浦同樣是漳州的沿海大縣。之前，我閱讀過原漳浦縣博物館館長王文徑(已故)的玄天上帝調查。他本人親自走訪了幾十座。從他的調查中，我推斷出還會有其它的玄天上帝廟。果然，很快，我在網上搜到了《漳浦晨報》關於漳浦民間信俗的統計資料。 《漳浦晨報》指出：“從漳浦寺廟供奉的主神來看，以開漳聖王陳元光及其部屬將佐的最多，全縣約200 座；其次是祀奉觀音、佛祖約130 座；再次是祀奉玄天上帝，約70座。”據悉，漳浦縣最早的玄天上帝廟是始建於北宋太平興國二年的舊鎮甘林廟。從《漳浦晨報》的統計來看，玄天上帝顯然在漳浦民間信仰中居於核心地位，雖數目更多的還有開漳將士信仰與觀音佛祖，然而，前兩者皆是多神合併的統計結果。另開漳將士信仰，是一種祖先神信仰，主要在漳州流行；觀音佛祖信仰往往有較為大型的寺廟，其中一些很可能是符合宗教寺廟的概念。漳浦的玄天上帝廟是不是僅僅只有“約70座”？我是懷疑的，因為我知道，閩南民間的小寺小廟為數眾多且極為分散，對於學者們的調查來說，其困難程度可想而知的。無巧不成書的是，五一期間，蔡清毅教授去古雷，給我發來兩張照片，告訴我漳浦古雷的神仙村(13村)幾乎村村都有玄天上帝信仰，且玄天上帝都是主神。這十多座玄天上帝廟顯然不太可能是前述“七十座”之內的！種種跡象表明，漳浦的玄天上帝廟其分佈密集度很可能會非常接近龍海。下一步，我將到漳浦去實地采風，對漳浦的民間信仰進行一個近距離的調查。

　　龍海與漳浦以外的漳州地區或閩南地區呢？一樣擁有數量驚人的“上帝公”廟！只不過一些地方在調查時，把上帝公與玄天上帝分開計算，這是不曉得兩者實為一位的緣故。在泉州，晉江安海的霽雲殿便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閩南不僅是沿海地區密集信奉玄天上帝，在山地地區，同樣廟宇眾多，如南靖、安溪、華安等山區縣。我估計，整個廈漳泉至少有數千座。

　　有人問我，玄天上帝信仰應該算是道教，不能說是民間信仰吧？我的回答是，閩南民間信奉的玄天上帝信仰，是一種源自道教的民間信仰。因為民間信仰與宗教的區別是，有沒有系統的經典教義與教會組織。閩南民間信奉的玄天上帝信仰，它的特徵更符合民間信仰的概念。

　　很久以前，我就在思考一個問題：閩南立廟最多、信眾最多、影響力最大的民間信仰究竟為何？或者說，閩南第一民間信仰為何(類似土地公的不算)？原來，我一直以為是保生大帝，或關帝、媽祖、哪吒三太子、張聖者、清水祖師、三平祖師、廣澤尊王、各府王爺等。現在，經過多年的采風得悉，應該就是上帝公！元明時期的護國神祗！一尊集水神、戰神、福神於一身，又暗藏龜蛇崇拜、星宿崇拜的古老神靈！沒有任何其它神靈比上帝公更能滿足閩南人漂洋過海時的種種心靈需求！

　　玄天上帝是閩南人的“上帝”！玄天上帝是閩南民間信仰中具為核心、最為流行、最為普及的民間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