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清明回鄉散記（二）

　　回鄉後的第二天，一大早，大侄兒就來到了我們下榻酒店，大家一起先把前一天買的大包小包的祭品放在車上，決定回科任掃墓之前，先去泉州的一家康復醫院探望在那裏進行康復治療的二嫂。

　　兩個多月前，剛剛從菲律賓回國的二嫂突然倒地，經過開顱手術之後，所幸吉人天相，經過幾天的昏迷狀態，醒來之後，大部分的事情都記得，我們去醫院探望她的時候，剛好是她患病的第80天，她兒子告訴我們，在前一天，醫生打算要讓她開始練習走路了。

　　康復醫院的環境非常漂亮，二哥就在醫院照顧二嫂，兩個兒子大陸菲律賓輪流往返。當我們來到病房的時候，房裏只有二哥一個人，比我們早一天從菲律賓回國的侄兒陪著他媽媽在康復大廳進行複健，我們三個人便往康復大廳走去，在那裏進行複健的病人還蠻多，有年長的，也有年青的，大部分人都有家屬陪著。

　　我們到達時，二嫂通過“自行車”在進行小腿部肌肉訓練，侄兒在一邊陪著，不時地給她鼓勵。二嫂甚至可以認得出我們三個人。突然間，二嫂問我：二妹還畢業了嗎？所有的人一臉懵逼，我回答說：已經在工作了。你知道她在美國嗎？二嫂點了點頭，我頓時熱淚盈眶。

　　我家老二翊寶是所有的堂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小，大家對她的

　　稱呼不是妹妹，小妹，就是翊翊，阿翊，還有那個最親近的人的那聲“臭翊”，只有二伯母叫她二妹。

　　進過鬼門關的二伯母記憶中的很多事情很沒有恢復，她居然能夠記得關心我們家翊寶，著實讓我感動。

　　突然間，左手邊一個角落傳來一聲吼叫，我回頭一看，有個女病患被綁在一張康復儀器上，一個女的在旁邊看著手機，病人偶爾吼叫時，那個女看護不是在安慰她，而是用手打她。侄兒告訴我，在那裏複健的病患大都有親人在陪伴，少數沒有親人陪護的如果只請護工，很難得到很好的照顧。

　　經過腦損傷的病患，有的就像小孩一樣，必須得哄，得悉心照料，二哥他們不敢去請專職護工，就把家安在病房，病房裏有冰箱，二哥從家裏帶來的電飯鍋等簡單的炊具，就在病房的陽臺煮飯菜。

　　就這樣，二哥全天候地照顧二嫂，偶爾需要出去辦點事情的時候，就拜託醫院的護士關照一下。

　　“你昨夜不乖，不睡覺，今天要乖一點喔……。”聽到了在我看來，經常話裏帶刺的二哥溫柔地對二嫂的這些話，我不禁想起，在婚禮上，夫妻雙方在婚禮上的那句誓詞：從今天開始，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貧窮，健康或疾病，我將永遠愛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長。

　　而我知道，當年二哥二嫂結婚的時候，並沒有這樣念誓詞的環節。患難見真情，如今我卻看到了“珍惜”這兩個字。

　　離開醫院的時候，侄兒告訴我，他與弟弟兩家人，將在今年暑假把妻兒老小都帶回國。

　　(04/21/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