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忠:漣漪裏的童話(上) ——讀真真詩集《玩水的童年》
稿件来源:菲律賓商報
2025年04月13日 17:17
鋼鐵根系正在吞噬最後一片蛙鳴的此刻,真真的兒童詩集《玩水的童年》猶如一股清泉,將讀者帶回那個與自然共生的純真年代。這部以“阿斯加”為主人公的詩集,以近三百首凝練如珠的短詩為經緯,精心編織出一座波光粼粼的童年宮殿——童真與哲思交織的詩行中,水的意象幻化成連通生命本真與詩性智慧的月光寶盒,在韻律之間流淌著嶺南水鄉對生命本源的永恆叩問。
水的意象:自然與童真的二重唱
在城市像積木一樣瘋狂生長的今天,真真的兒童詩集《玩水的童年》像一把神奇的鑰匙,輕輕轉動就打開了記憶裏那扇濕漉漉的木門。詩裏的水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會變魔術的精靈,帶著我們穿越回那個光著腳丫踩水花的年代。
《雨水中》的雨點兒可調皮了,“濺起一朵朵雨花”把水泥地變成了會開花的魔法森林。孩子們追著雨珠跑,像在玩一場永不停歇的捉迷藏。最絕的是“抓著雨柱”這個畫面——雨絲明明是細細的線,在孩子眼裏卻成了可以攀爬的水晶柱子。還有“雨水在舌尖綻放成冰糖葫蘆的甜脆”,把冰涼的雨水和甜蜜的糖果連在一起,讓每個雨天都成了味覺的狂歡派對。
在詩人真真的筆下,雨水不僅是玩具,還是個會變魔術的時鐘。“雨一下,就融化了歡樂時光”這句話像塊魔法橡皮,把美好的瞬間擦得模模糊糊。泥娃娃遇水就化的場景,像在提醒我們童年就像泡泡,輕輕一戳就破。但“孩子們是雨做的花朵”又給了我們希望——雖然花朵會凋謝,但雨水會變成雲,變成彩虹,永遠留在天空裏。就像“飄落後/依然是水的笑聲”,就算長大了,童年的笑聲還會在記憶裏叮咚作響。
水還悄悄給孩子們上著自然課。《漂流》裏的水既溫柔又暴躁,像媽媽的懷抱又像發脾氣的怪獸。《打水漂》裏的水面像塊會跳舞的綢緞,石子在上面跳房子。這些奇妙的想像讓孩子們知道,世界不是方方正正的課本,而是流動的童話。
《玩紙船》裏的小溪就像個巨大的記憶罐。“五顏六色的紙船”載著孩子們的笑聲,“水起水落的小溪沸騰了”就像他們跳動的小心臟。當“水珠打濕了孩子們的天真”,那些濕漉漉的衣服、頭髮,都成了童年最生動的書籤。
詩裏的水是會七十二變的精靈,是歡樂的海洋球池,是時光的沙漏,是自然的啟蒙老師,更是裝著笑聲的漂流瓶。當我們跟著阿斯加們在雨裏奔跑時,飛濺的水花裏藏著的,是每個孩子心裏永遠不會乾涸的童年泉眼。
語言藝術:從日常到詩意的魔法
真真的詩歌語言宛若孩童手中的萬花筒,將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幻化為絢爛多彩的光影世界。她摒棄了成人世界的繁複辭藻,以一顆純淨無暇的童心重新詮釋詩意,讓每一個文字都彷彿沐浴在晨露之中,散發著清新脫俗的氣息。其詩歌的魔力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是童言無忌的魔法棒。在《牙籤罐》裏,三歲男孩阿斯加的日常遊戲變成了魔幻劇場。“用手壓一下,牙籤全蹦了出來”的機械運動,在孩子眼裏是“牙籤發芽了”的生命奇跡。詩人用“蹦”“躲”這樣充滿動感的動詞,把塑膠罐變成了會呼吸的童話屋。最妙的是“再用手壓一下”的重複動作,像極了孩子樂此不疲的探索節奏,讓成年人也忍不住想伸手試試這神奇的“植物生長器”。
二是自然萬物的魔法書。《狗尾巴草》是一首寫給自然的情書。“低垂著頭”的野草在詩人筆下變成了害羞的小精靈,“我們把它扯回家”的動作充滿了孩子特有的霸道溫柔。重複句式“我們……我們……”像一串跳躍的音符,把簡單的採摘行為譜成歡快的童謠。當狗尾巴草被插進玻璃瓶,整個世界突然變大了——這不是物理空間的擴張,而是孩子心靈宇宙的轟然開啟。
三是修辭手法的魔法盒。《鈴聲》堪稱修辭魔法的百寶箱。“天使的叮囑”讓金屬鈴聲帶上了神聖光暈,“冰糖葫蘆的甜蜜餘韻”把聽覺變成了看得見的彩色泡泡。最絕的是擬人化的“拉耳朵”動作,將無形的聲波轉化為可觸摸的遊戲夥伴。當“三五成群的腳步”與“尖叫的遊戲”交織成聲畫交響,我們彷彿看見一群小鴨子被鈴聲趕著跳進歡樂的池塘。
這種語言魔法讓日常事物煥發新生:牙籤罐是生命實驗室,狗尾巴草是外星植物,鈴聲是會魔法的精靈。真真像個高明的兒童心理學家,用文字為童年建造了一座透明的玻璃城堡——成年人可以透過它看見自己丟失的星星,孩子們則能找到通往幻想國的秘密通道。在她的詩裏,每個字都是會跳舞的雨點,每句話都是會發芽的種子,最終在讀者心田長成一片永不凋零的童趣森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