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玉成：老曾的傳奇生涯（下）

　　做工程承包難免會遇上三角債，即使是做央企的分包也不是保賺不賠的買賣，老曾既面臨著來自總包付款不及時的壓力，也面臨著材料設備租賃商催收貨款的壓力，有時候連給機械設備加油的錢都沒有，表面上生意做得火紅，但資金始終不寬裕，有時候央企要求分包提供背靠背的履約擔保，老曾只好用留存在總包處的利潤做現金擔保，這給工程帶來很大的流動壓力，尤其是數個項目同時施工，資金也只能靠老曾長袖善舞來解決，由老曾的話說就是：拆東牆補西牆，牆牆不倒。這些年，老曾雖然業務越做越大，但手中的活錢始終不多，尤其是老曾要面子，總包一說先墊著，老曾就會咬著牙關自己闖，長此以往，身上的應付款與應收款都累積了不少，借給朋友的錢和工程款一樣難收，該付的材料款及工人工資卻一分也不能少，無奈之下，他用應收款貼現及設備抵押貸款的事兒都幹過，可外面並不知道他的難處，只知道他生意越做越大，名聲越來越響。

　　隨著老曾的名氣看漲，他的生活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成了很多菲律賓女性心目中的英雄，不少女孩子開始主動關心他，還給他起了個英文名，叫Bright, 既說他聰明，也說他光明磊落，可他自己並不是一個隨便的人，心中早就看上了央企路橋公司那個叫馬安的總經理秘書，那是一個成熟善良的女孩，坎坷的生活使她變成比同齡人要穩重些，20出頭的年紀就成了兩個孩子的單身母親。她一直對老曾仰視著，只是覺得自卑配不上他，所以總也保持著距離，老曾是一個征服欲很強的人，馬安越是不即不離，他越是想要追求，於是趁著某年公司聖誕聚餐的機會，老曾酒壯行色，向馬安進行了表白，雖然，老曾既不懂英語也不懂大家樂，但有自己的特長，那就是畫畫得好，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他畫了很多表達心跡的圖片，先從丘比特神箭穿透兩顆心開始，到夫妻雙雙相親相愛把家還，幾十張畫片把馬安感動得雙淚直流，當天晚上就私定了終身。

　　老曾是個永遠都不會滿足現狀的人，尤其是有了馬安之後，他的生活又多了一分負擔，他要做一個負責任的丈夫，給女人一個安定的生活，於是他決定除了繼續做好央企分包之外，再嘗試一個新的業務，長期做分包畢竟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經過實地考察與土壤分析，他發現馬安的家鄉適合種植葛根，老曾是一個決不讓機會溜走的人，說幹就幹，他從國內請來了種植專家，以公司的名義租下了幾十公頃的農地，種起了葛根，把馬安的七大姑八大姨及親戚六眷都組織起來搞種植，既幫了馬安家人就業，又建立了一個後方基地，不至於圍著項目轉，連個穩定的落腳地都沒有。馬安也是個望夫的女人，很快辭去了秘書的工作，回家打點自己的生意。日子就這麼過著，老曾在外面做項目，馬安在家管農場，從種植發展到加工，再到電商，規模越來越大，開始時租的土地慢慢的都被老曾夫婦買了下來，建築設備也新添了不少，尤其是葛根種植成功，老曾的葛根粉遠銷到了菲島幾十個省甚至連東南亞的越南、馬來西亞等國都有，中部維紗亞地區及棉蘭老島的達沃分廠也發展起來了，曾葛老的牌子成了當地的知名品牌並成功上市，老曾的身份由此一飛沖天，讚揚聲、恭維聲不絕於耳，身邊形形色色的朋友也多了不少，但老曾還是那個老曾，穿著反而更加樸素低調了。

　　我和老曾相識30年，見過了老曾的轟轟烈烈和幾起幾落，也成了能夠傾聽老曾心聲的少數幾個摯友之一，現在老曾成功了，我和他一樣高興，希望長長久久，把新僑創業成功的精神及意志代代的傳遞下去。

　　慶典還有繼續，賓客餘興未消，牆上的掛鐘已經指向晚上11點，金碧輝煌的大廳還在繼續交杯換盞，熱鬧非凡，賓客進進出出，輕音樂悠揚悅耳，我的思緒隨著會場的情緒飛揚，牆上大屏幕仍在滾動播放著老曾公司創業經歷，老曾依舊笑容滿面地應酬著各種祝福，只有回到我的那桌時才搖搖頭，感歎一下過去的不易，從他真實的流露可以看得出來，老曾頭腦是清醒的，沒有飄飄然。作為一個親歷者，想著老曾這些年的發展經歷，我也是既感歎又欽佩，或許這只是眾多華商在菲創業的一個縮影，在這個成功的背後，又隱藏著多少奮鬥者的艱辛與失落。(全文完)

　　2025-0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