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表姊與她的另一半

　　鸞英表姊走了，走向虛無縹緲中，走入了另一個空間，要是有天堂的話，應該有她一席之地。

　　表姊大我十歲，她是三姑丈母十個兒女中的老二，上有大姊，下有六個妹妹，二個弟弟。

　　那年代，大家都一早起床為生計奔波，尤其是一對年青的夫婦，白手起家。一家大小都得靠夫婦二人去努力拼搏，才能養家餬口，孩子受教育的種種開銷也是一件不小的負擔。

　　那時，孩子們用的鉛筆，三姑母就得將一支嶄新的鉛筆，也不知怎樣一支斬成二支，二個孩子都有了鉛筆，從不浪費，一張字紙，上學的課本可以向人借，就向人借，所有的孩子們都養成了珍惜，從不做無謂的浪費。

　　表姊與她的大姊也就是我的大表姊，既當姊姊也當媽，父母親都為生活而忙得昏頭轉向，就把照顧弟妹的責任交給她們。

　　現代的年輕夫婦只要生一到二胎，在我們的年代，我的父親是一家之長，上有父母，下有四個弟弟，五個姊妹，全都由父親一手養大。那個年代生活有多艱難，家家戶戶都是兒女成群。

　　我的三姑丈母一家也不列外，他們兩夫婦養大了二男八女，三姑丈母終日忙於生計，無暇照顧兒女，那二個弟弟六個妹妹就由大表姊與排行老二的鸞英表姊一手照顧長大，不論生活的起居上學，至於學校功課，二個弟弟六個妹妹不用二個姊姊來督促，大家都安份勤學。那時的華僑社會個個都勤儉持家，沒有佣人，換洗衣服由山頂相熟的原住民每週把洗乾淨的衣服送來，再取去該洗的衣服。記憶所及，家庭女佣一個月薪俸才三、四十元。那時也沒什麼餐館食肆，一次電影院，放映二部片子，小童二毛，大人四毛錢。三姑丈母及眾兒女個個都勤儉努力讀書，週末課餘或寒暑假一定得到店裡幫忙，看場電影是件奢。

　　那年代，這種勤勞節儉後的享受，是整個華僑社會的風氣。

　　表姊是菲律濱女子大學畢業後又轉入中正師範，畢業後，田回到三寶顏市立即執起教鞭，教中文初中。那時的僑校，上午唸中文，中文中學得唸三年初中三年高中。下午唸英文，中文有一定的水準，不像現在，華文教育，華生唸了小學六年，中學四年的華文到底學了多少漢字，我也不甚了了。

　　表姊結婚後，就放下教鞭與表姊夫，砥手拼足一起去創業。

　　說起我那表姊夫，中英文水準都沒得說的。他們婚後，我發現表姊夫家裡有不少上世紀三十年開明書局版本的文學作品，被我讀了個遍。後來表姊夫索興把他的藏書都送給我，我也不客氣。表姊夫的藏夫大都落“公英閣”成為公英閣藏書的一部份。再後來，她們新婚後二年把二歲的女兒暫時讓娘家照顧，夫妻到岷市打天下。

　　表姊知書達理，表姊夫謙恭溫和，中英文都有很深的造詣。

　　如今，一對相敬如賓，鶼鰈情深的夫婦，在天上雙飛雙宿。

　　2025年1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