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玉成：我在連雲港的日子（上）

　　1986年大學畢業那年，正是我和女朋友熱戀的時候，越是臨近畢業分配，越是覺得心裡不踏實。在我們那個年代，大學是不主張談戀愛的，更不可能在分配時照顧，從恢復高考以來，不知有多少對大學情侶因為分配而被拆散。在情愫初開的年齡，又有哪個男子不鍾情，哪個少女不懷春呢，儘管大家都知道分配是個坎，可男女大學生們還是飛蛾撲火般的你來我往，在大學期間就私定終身。大學分配一般都在6月，其實4月份就已經基本確定了意向，那個時候，大學還是管分配的，用人單位會到學校去要人，學校根據學生的綜合條件確定分配去向，我是學採礦的，因為屬於學生中的活躍分子，分配時決定我留校，我女朋友是學機械專業的，初步意向是分配到黃石。雖然黃石和武漢不遠，但當時的交通條件還是十分不方便，更主要是不能廝守在一起，感情會面對不確定性的挑戰，況且我女朋友除了班上有幾個男生對她虎視眈眈外，還有一批高中同學甚至是老鄉也對她暗戀不捨，那個時候女生能夠上大學者幾乎是鳳毛麟角，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拐走”的危險。面對這種挑戰，我只好找自己信得過的老師，講了我的顧慮，老師平時像我大姐一般，見我有求於她，二話沒說，很熱心地進行跨系協調。分配這事對學生來說是天大的事，可對老師來說可能就是舉手之勞，經過兩系的供需方案對比，很快老師就幫我們找到了一個折中的方案，兩個都分配到連雲港，只是我要放棄留武漢的機會，但是為了愛情，也顧不了那麼許多，於是我們很愉快地到了連雲港，我被分配在化工部屬礦山設計研究院的採礦室，我女朋友分配在化工部屬一所高等專科學校。為了趕上拿整月的工資，我們倆趕在七月十五日之前就報了到，兩個人的單位都在新浦區，相隔十來里地，走路需要近一個小時，於是我們在拿到第一個月的工資後，就湊錢買了一輛長征26的自行車，這樣我倆之間的距離就縮短成了半個小時之內。

　　設計院工作是坐班，學校則要等到九月份才開學，我每天上完班就往學校跑，我女朋友則利用暑假織毛衣，我們兩邊往返，覺得很幸福。剛剛上班，大舅哥就新婚旅遊到了連雲港，我們一起去了海邊，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大海。當真實的海腥味撲面而來的時候，便忘記了原來想像中對大海那種憧憬，只覺得在些眩暈。記得當年和我女朋友分配在一個宿舍的還有一位北京化工學院的李姓女生，就在她和男朋友旅遊時其母親就提早到了學校去看她，於是我和女朋友就當起了接待人，李母是內蒙人，喜歡吃海鮮，每天都用我那只煤氣爐煮螃蟹，而我卻偷偷的將她用過的碗筷放在門外邊除味。

　　由於我們設計院是部委直屬單位，待遇好，員工都是有素質的知識分子，所以大學剛剛畢業的未婚男孩在連雲港是很吃香的，報到未了，就有很多介紹對象的找上門來。畢竟工科院校，男女生比例失調，有女朋友的男生是個別，大多數還是在工作後戀愛結婚。當時我們一起分配到連雲港的有四人，報到後，除了我和女朋友之外，其他二位很快就加入到和當地姑娘談戀愛的隊伍中。

　　在連雲港工作的時光是十分快樂的，食堂飯菜照顧了五湖四海的口味，尤其是紅燒肉做得好，工作之外的業餘生活也豐富，單位有電影院，乒乓球室，年輕人多，時間容易打發。1986年我們剛剛上班就趕上全國辦理身份證的事，我被抽調到了身份證辦公室，協助戶籍民警抄卡片，核對信息，二個月後，又被派到了講師團，下放到贛榆縣城南鄉中學執教一年，城南鄉是江蘇與山東交界的地方，生活以煎餅卷大蔥為主，紅燒獅子頭是學校食堂的主菜，只是衛生條件不太好，宿舍邊上就是公廁，蒼蠅多，經常邊吃東西邊趕蒼蠅，也不知道蒼蠅是從廁所飛來的還是別的地方來的，反正膽子大，喜歡向碗裡面湊。城南鄉地方口音重，第一天報到後找廁所就被領到了修自行車鎖的地方。我們講師團在城南中學支教的一共三人，一個是同濟大學的畢業生，另一個是716所從外地調入的新員工，他們兩人都是連雲港本地人，晚上就回家了，住校的也就我一人。(未完待續)